[東卷] 聚合物(14)
白天更只是因为我昨晚忘记发了……这个点才是我的正常时间(。
14
卷岛裕介没想过要告诉别人,自己曾不止一次地在伦敦街头想起东堂。
这件事持续了四年。
对他来说,喜欢是一件简单的事,简单到只有想念。
而至于为什么会喜欢东堂——这的确是个问题。理由可以有很多,但最后都会通往同一个结论,所以保留下来的,便是自始至终的喜欢。
或许可以将其归于青春。
这也没错,那时他们都很年轻。
现在也仍然年轻。只是非常偶尔地,会有大家终将变老的意识——当然这只是个模糊的概念,通常都是在自己看到或是想到什么的时候,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。
每年的圣诞,卷岛都有寄明信片回国。
皇家邮政虽然有越来越惨淡的趋势,不过还是值得信赖。
收到之后东堂一定会打电话给他,越洋电话。
不知是海底光缆的信号失真,还是事实如此,总之对方在电话里的声音都特别温柔,像是沾了蜜一样,就要顺着电波流过来。
自行车的事情,两人一直会聊。
但也就仅限于自行车而已。
说新款车型,说零件改装,说齿轮保养,很少有人提比赛。无论是东堂在职业队的时候,还是退赛之后,相关内容的谈话多半是“骑了”或者“去哪骑了”,顶多说一下沿途的风景和感想,再无更多。
这是一种默契,使彼此免于伤感的心照不宣——毕竟,他们的一切都是从自行车开始。如果没有自行车,他们或许就不会认识;如果没有比赛,他们就不会——
多看对方一眼。
新年的时候,东堂在箱根的神社前许了个愿。
希望自己和家里人都身体健康,平平安安。
然后在两下击掌之前,又匆匆忙忙地补了一个愿望。
希望某个在海外的友人也万事如意。此时刚好头顶的铜铃被风吹响,清脆叮咚,古朴安详。
东堂很少再说自己想他。
原本,这种男生间的肉麻情话是很稀松平常的。“如果我是女人将来就要嫁给小卷”这样的也不是没有说过。
胡闹是一回事,动真格又是另外一个世界。
高中的时候并没有少开玩笑,周围的人也常常人来疯地说你们俩简直跟谈恋爱似的,要不索性在一起吧。
还是说已经是那种关系了?
自己那时忙着否认接着和说出这话的人扭作一团。现在想来竟是忘了去看卷岛的表情。
即使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结果。
后来,真的是过了很久——对东堂来说已经久到没法后悔,直到卷岛去了英国,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只是执着于和对方比赛。
说得夸张一点,没有他,就连美丽的山都会失色。
开始的半年,还没意识到这就是喜欢。
结果他们得益于视频通信,那甚至比电话还要方便,又能见到人的脸,仿佛对方从未离开。
只是惯常地聊着,笑着,挥霍着。
然后距离的病毒终于渗透完各个角落,开始将彼此之间看不见的通道从内部瓦解,等发现的时候,已经搭不起鹊桥。
思念排山倒海而来,越是记不得联系,越是在突然想起的时候辗转难眠。
莫名其妙地就被各种回忆淹没了。
箱根有雾,怀疑是从伦敦飘来。
弥漫不散。
参观时间即将结束的广播响起来的时候,电视塔平台上已寥寥几人,并且都在朝外走去。于是他们也准备离开,东堂边走边道,“呐,小卷——”
“如果现在我说,突然很想亲你,你会怎么回答?”
卷岛停下脚步,转身去看提问的人。
东堂待在原地不动,扬着脸,等着自己的答案。
四周的白炽灯光,意外刺眼。
TBC